法地馬的許願池

空氣中飄著某種奇特的氣味，混合了淡淡的排泄物、酒精、食物。

這氣味他再熟悉不過。

也知道，剛剛在門外等待的十幾分鐘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這一切，他再熟悉不過了。

踏進門，她坐在會客用的皮製長沙發上，專心吃著早餐、一大碗切好的水果。

明明聽見他，卻頭也不抬。

「早安。」

「早安。」

然後就陷入無止盡的停頓。

或許她的母親誤以為自己在場兩人不好意思開口聊天，匆匆跟他打過招呼後便離開房間。

現狀卻沒有因為誰的消失而出現任何改變。

今天的她，格外安靜。

粗硬濃密的黑髮在陽光照耀下閃著深褐色的光芒。

大片陽光落進房裡，依附在她的頭頂、肩膀，隨著她的動作時而亮時而滅。

他想起第一次見面那天，課堂上發生的事情。

「老師，既然你要叫他到走廊罰站，不如罰他在廁所外面幫我看門。」

本以為她只是在唬爛，沒想到將他拉出教室後還真的往廁所方向前進。

當下他也一頭霧水，只好乖乖站在女廁外面等。

十分鐘後，對方邊甩掉手上的水珠、邊悠哉地走出來。

「走吧。」

「……。」

沒有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

女孩經過身旁時的高度讓他正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極其微薄的菸味。

爾後帶來的是淡淡的香水味。

他有一些些意外。

忍不住再多看了她幾眼。

那天的天空藍得不像話。

陽光照耀在她身上、隨著人物走路的動作跳躍。

黑色的頭髮綁成馬尾，閃著深褐色的光澤。

早晨曬進走廊的光線有點刺眼。

粉紅色的制服上衣像是灑了螢光一樣發亮著。

他靜靜地走在她身後。

不發一語。

嘴角醞釀著微笑。

「笑什麼？」

「沒有，就是想到我們認識那天，妳跟老師說的話。」

女孩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我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

突然，他有點懷念起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

眼前發亮的馬尾，有生命般地跳躍著。

但旋即又為在她面前回憶過去的自己，感到羞愧不已。